杨惠妍“首秀”：碧桂园不是家族企业，我是职业经理人
“家族（模式）100年都出不了一个优秀人才，堪比中奖概率。”文｜《中国企业家》记者 李艳艳编辑｜周春林头图来源｜视觉中国这一刻，注意力都集中在杨惠妍身上。短发微卷，皮肤白皙的杨惠妍，身着黑色修身羊绒外套，内裹绸质长丝巾，外别一枚银色“蝴蝶状”胸针，与碧桂园的三位核心高管坐在一起。业绩会开场不久，伴着集团总裁莫斌讲解业绩PPT的声音，她端起眼前的白瓷杯，轻抿了几口水。传说中的杨惠妍终于现身了。“沉稳利落，逻辑清晰，有气场又不失亲和，超出预期。”听完整场业绩会后，多家龙头房企高管、员工和参会媒体给出一致评价。“尤其是初次面对媒体提问，41岁的杨惠妍镇定作答，眉目有神，偶尔蹦出几句英语单词，发音也非常纯正。”3月30日碧桂园2022年度业绩会上，杨惠妍首次以“碧桂园董事会主席”身份亮相。此前将近18年里，除了上市公司公告，公众视野里的这位“准接班人”几乎难觅踪影。直至今年3月1日，她正式从父亲杨国强——这位中国最大民营房企老板手中，接过事业权杖。外界尤为关注的是，全面接班后，属于杨惠妍的内部治理挑战将摆上案头。她会怎么做？作为中国目前规模最大的民营房企，同时也是行业内最大的家族企业，碧桂园如何实现“家族+职业经理人”的模式过渡？成熟的职业经理人团队给碧桂园带来了什么？“很多人觉得碧桂园是家族企业，但我不觉得。”面对《中国企业家》的这一提问，杨惠妍在业绩会上直言。她回忆起早年跟父亲的一次深谈，试图纠正外界对于碧桂园有关家族企业的看法。“从我回来工作到现在，我一直把自己定位成职业经理人。”2022年，房地产市场遭遇前所未有的压力，大批房企出险，碧桂园是少数得以韧性发展、持续前行的房企之一。而今，春寒料峭，行业正在温和复苏，路上仍然遍地荆棘。大浪淘沙、市场分化之际，刚过而立之年的碧桂园，亦走向新的发展阶段。杨惠妍将会如何排兵布阵？“公司接下来3~5年的主要战略方向是行稳致远，围绕资产负债表、利润表、现金流流量表做好管理，同时围绕市场、竞争对手和客户做好战略优化。”此次业绩会上，杨惠妍为碧桂园的重点工作定调。她还强调，在业务布局上，碧桂园将从此前侧重三四线城市，转为“一二线城市与三四线城市五五开”格局，并继续提升企业的产品竞争力和成本竞争力。在碧桂园的中长期发展中，科技建造体系会是公司的“第二增长曲线”，“公司很有信心能把它做成功”。同日，碧桂园（02007.HK）发布的财报显示，2022年，公司实现营收4303.7亿元，权益合同销售额约3574.7亿元，归属股东的核心净利润26.1亿元。此次业绩会上，莫斌反思称，过去一年，碧桂园在利润表上有所牺牲，整体依旧保持稳健。“我一直把自己定位成职业经理人”一直以来，碧桂园被认为是一家典型的家族企业。在传承方面，杨国强早已无需踌躇。伴随着过去18年的铺路与磨炼，今年3月1日，杨惠妍正式接任碧桂园董事会主席，成为中国最大民营房企的掌舵人，而杨国强则以特别顾问的身份，继续参与碧桂园经营。此次业绩会上，是杨惠妍首次直面公众。她说，自己不觉得碧桂园是家族企业。“我记得在我25岁的时候，我和我父亲有过一次深入的谈话，主要围绕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这个话题，我们认为企业可持续发展必须依赖社会上的优秀人才，而不是家族，家族（模式）100年都出不了一个优秀人才，堪比中奖概率。”杨惠妍对《中国企业家》解释称。对于自己的角色，杨惠妍也有一套认知。“从我回来工作到现在，我一直把自己定位成职业经理人。当时（回来）我就跟我父亲说，我有权利选择留在公司或者离开公司，他也有权力把我炒掉。所以我们在经营上、管理上，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心态去做的。”杨惠妍已在碧桂园内部担任高管多年，最亮眼的成绩是主导了教育、物业等新业务板块的分拆上市工作。只不过，她给外界的印象一直很低调。对于家族企业和职业经理人的“共治”关系，杨惠妍也在试图扭转外界对于碧桂园治理风格的固有认知。她说，碧桂园从小公司起步发展到行业第一的位置，究其原因，都是核心管理层给公司带来的价值。目前为止，碧桂园的最核心管理团队已经供职超过十年。“感恩遇到这么好的经理人团队。我们沟通很敏捷、决策快速。这有利于企业的中长期稳定发展。”杨惠妍说。随后，莫斌也接话表示，今年3月1日杨国强退出董事会后光荣退休，但他目前依然以资深顾问的身份，要把碧桂园的科技建造不断推向新高度。“杨惠妍担任董事会主席，更有朝气活力、思维更加严谨认真。她的确把自己当作职业经理人，在跟我们一起做好工作。”莫斌说，“我加入碧桂园13年，感触深刻，碧桂园不是一个家族企业，是完全职业化的头部优质民营房企，当公司遇到困难时候，大家会共进退。”他续称，集团管理层非常稳定，就是因为创始人打造的文化底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，相信在杨惠妍作为董事会主席的带领下，集团文化将在低调、朴实、诚信方面做到更好。另据公开消息，杨惠妍接班前不久，碧桂园发生了一系列人事变动。两位相对年轻的高管——程光煜(碧桂园常务副总裁)和伍碧君（碧桂园CFO）进入了董事会。来源：受访者未来三五年打造两种核心竞争力此次业绩会上，杨惠妍谈及公司未来战略时表示，尽管外界环境和企业环境在变化，但是房地产行业仍是支柱性行业，碧桂园接下来三至五年的主要战略是行稳致远，围绕三张表做好管理，同时围绕着市场、竞争对手和客户做好战略优化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新上任的杨惠妍在碧桂园战略布局上有了一些新变化。具体表现在：首先，碧桂园在业务布局上将从此前侧重的三四线城市，转为一二线与三四线城市五五开；其次，碧桂园将围绕财务的三张表，做好现金流量、利润和营收的管理，修复好财务状况；第三，重点在一二线城市打造出核心产品竞争力，同时精益化管理，在保证质量和服务的情况下降低成本，提升企业成本竞争力。接下来，产品力和成本力是碧桂园要打造的两个核心竞争力。杨惠妍表示，过去市场认为碧桂园在三四线的能力比较强，接下来希望用3～5年时间，打造公司在一二线的产品力。其透露，目前碧桂园已组织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团队，最新的产品在这个月末就能出来。对于产品力，杨惠妍希望“这是全链条的产品力打造”。而在成本力方面，杨惠妍认为，这个一直是碧桂园非常强的能力，接下来碧桂园可以做得更好。“过去地产是粗放式管理，接下来无论是运营端、生产端还是公司本身的经营管理上，接下来会做更多的动作。”近期，碧桂园还对区域架构进行了调整，目的也是为了“增质提效”。杨惠妍表示，把碧桂园58个区域精简到29个区域，有两个核心原因，“一个是希望把优秀的人放在我们觉得真正要深耕的市场，第二，有利于我们总部对这些深耕市场包括这些优秀人才的支持和培养。”“当前碧桂园的整体业务安排是‘一体两翼’。”莫斌表示，房地产主营业务是一个“主体”，代管代建业务和科技建造业务是“两翼”。其中，代管代建业务是轻资产发展模式，而科技建造业务将成为公司增长的第二曲线。“代管代建业务，我们把它看作轻资产业务的扩张（触手），公司的代管代建业务是全链条的，做了很多年，而且我们所做的代管代建项目，平均利润率也比较可观。另外，从战略上来说，轻资产（模式）是公司中长期收入和利润平衡的方法。”杨惠妍说。科技建筑也是非常重要的新业务。去年6月，碧桂园宣布成立科技建筑集团，并且从去年9月开始对外拓展。相比传统建造，杨惠妍认为，博智林机器人成本上具备一定优势，一旦能够大面积推广，成本更低。交付速度、质量以及效率上都有大幅提升；参与到其中的技术工人，收入和安全性也更好。“这会是碧桂园的第二增长曲线。”杨惠妍说，“因为一旦做成，就是非常有竞争壁垒的业务。而且，从公司中长期发展来看，第二增长曲线的增长非常重要，碧桂园也有信心把它做成功。”聚焦投资方向，重新启动拿地“碧桂园今年已经重启拿地。”程光煜表示，对于拿地预算，碧桂园以往拿地偏保守，一般会将销售金额的40%用于拿地。但今年不会规定公司投资量，而是更注重投资的质，这部分的预算，会根据实际销售和市场机会的呈现进行安排。刚刚过去的2022年，审慎和收缩是碧桂园的关键词。碧桂园从保障经营安全角度出发，围绕现金流核心管理目标，重点工作是供销回支投的闭环管理，并严控开工量，实行以销定产，做好所有区域资产的投融管退管理，同时审慎精准投资、阶段性大幅减少拿地。此次业绩会上，程光煜表示，公司目前在手土储约9500亿元，这部分土储按照目标市场来看大概是六四开，六成面向三四线城市，四成面向一二线城市。“虽然去年公司实际增加的土储不多，但新增土储七成在一二线城市，三成在三四线城市。”据其透露，从去年到今年，碧桂园正在系统调节土储结构。今年的投资方向会聚焦在确定性的市场，尤为重要的是一二线核心城市的核心板块。“未来一段时间公司还会积极参与西安、上海、宁波等高确定性市场的土拍机会。”程光煜说。不过，他亦强调，整个市场目前处在筑底复苏阶段，上半年一线强二线城市在逐渐筑底复苏，预计三四线城市和弱二线城市全年还有个筑底的过程，“碧桂园会在市场曲线的右侧进行土地的获取。”程光煜说。整体来看，“公司拿地的预算依然是相对保守的。”过去一年，百强房企座次重排，不少企业都经历了至暗时刻。据不完全统计，截至3月30日，累计有超过140家上市房企发布2022年业绩报或业绩预告，七成以上企业出现利润下滑。作为行业龙头的碧桂园，上市以来首次止盈转亏。“过去一年的确是很难。”莫斌说。但他相信，最难的时候肯定是过去了，而且可以看到市场预期和市场信心都在恢复之中。“我们也在总结反思，要把战略定力和风险预判做得更加扎实，把全周期综合竞争力、人才厚度做得更加扎实。”莫斌说，“对销售的排名，我们不是特别在意，我们更在意企业的长远健康发展。”在他看来，困难时刻，碧桂园能够坚持住，就说明原来打的基础还是比较牢固的，做的一些预判也是到位的，但市场下行的困难程度，的确超出了预期。“我们也会痛定思痛，总结反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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